翟雁：从“人人志愿”到有序参与，志愿服务如何穿越“四大张力”？ | 2025筑梦者公益大会

北京市志愿服务联合会常务理事、北京博能志愿公益基金会理事长、南方周末公益研究中心智库专家翟雁

从“看不见”到被纳入统计：开发指数的初衷

翟雁首先回顾了投身志愿服务领域的缘起，并解释了为何要推动志愿服务的量化测量。她提到，十多年前在国际交流中常被问及：“中国有没有公益，有没有慈善，有没有志愿？为什么看不见，既看不到你们的人，也看不到你们的数据，也听不到你们的故事？”这种“看不见”的处境，促使她思考如何记录与呈现中国庞大的志愿服务力量。

翟雁介绍，自2012年参与《中国慈善蓝皮书》志愿服务报告编写后，团队开始引入量化统计。“我们为什么不能借助更好的理性价值工具记录中国慈善公益事业发展的平台，反映中国志愿服务情况？”通过参考专业工具进行价值测量，志愿服务捐赠的价值从2015年起被正式纳入全国慈善捐赠统计，而且占比逐年提升，“最近这几年，特别是疫情之后，志愿服务的捐赠价值快速上升，一直占据了所有慈善三大板块最高的比例”。

同时，翟雁分享了十年来的核心发现：在没有专项资金支持的情况下，依靠专业志愿者和学者团队，持续追踪全国500多家活跃的民间志愿服务组织，通过它们辐射收集2万-3万名活跃志愿者的数据，从志愿者活跃度、组织化程度、服务成效、政策环境四个维度进行观测。

数据显示，“女性是中国草根志愿服务核心主力军”，特别是在青年阶段（19-22岁）女性参与度显著高于男性，同时“一老一小”的志愿者数量也在增加。在应急救灾等特定场景下，则以中年男性为主，他们“不仅捐人、捐时间，而且捐钱”。十年间，活跃志愿者年均增长率超过10%，人均服务时长持续增加，其贡献的经济价值巨大。翟雁特别指出，还有一笔“隐性经济账”：87%的志愿者没有任何津贴，其自行承担的成本若计入，几乎与显性的时间捐赠价值持平，另外，与志愿者群体蓬勃增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志愿服务组织化程度的严重不足。翟雁指出，官方注册的135万支志愿服务队伍中，90%以上是未注册的备案组织或自发团体，其平均存续率仅约50%，“跟我们翻倍的增长简直没有办法来比”。这种组织数量与质量的短板，难以有效回应每年约8000万活跃志愿者对多样性、便捷性、成长性和价值体现的广泛需求。

四大张力：动力、组织、技术与认可

在总结部分，翟雁指出了制约志愿服务高质量发展的四大核心张力。她谈到“动力与制动”的冲突，即顶层政策大力推动与基层落地执行中存在诸多渠道关卡，坦言“你想做点好事没那么容易”。其次，“个人与组织”之间存在张力，志愿者凭借初心和试错驱动的创新活力，往往与专业化、规范化的组织管理模式不尽相容。再者，“初心与技术”的融合尚不充分，技术如何真正赋能而非疏离志愿服务“影响生命的核心价值”，仍是关键课题。最后，“奉献与认可”之间的落差显著，志愿者最不满意的往往不是付出，而是缺乏“基本的认可”。

最后，她深情呼吁业界关注基层志愿者的价值：“真正基层的志愿者能不能被看见，被听见，因为他们是我们公益成长的植被，是我们这个社会血液里的红细胞。”她的演讲在呈现中国志愿服务巨大体量与价值的同时，也深刻揭示了其迈向高质量发展所必须面对与解决的核心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