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高论(091022)

责任编辑:史哲

评审:黄广明 青岩

No.1计划生育下的“人口红利”还有多久

《凤凰周刊》,10月15日,作者:辉格

(原文摘编)人口变动被德鲁克视为创新机遇,唯一具有高度可预见性的来源。但遗憾的是,人口变迁的潜在影响在它最终表现出来之前,很容易被忽视。在中国,更会受到计划生育这一因素的干扰。

产业界从发达国家的历史中获得的经验,并据此对发展前景作出预见:比如人均收入到某某水平时汽车销量开始跨越临界点,城市化到某某水平时水务市场开始爆发性增长,女性就业率到某某水平时生育意愿开始下降,等等,诸如此类的参照类比尽管很粗略也未必靠得住,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然而中国独一无二的计划生育政策,将造就出一条从未有人见过的人口结构变动曲线,这将让那些从对他国历史的观察中获得的经验归于无效。

所谓人口红利,既来自人口绝对数的增长,也来自农村人口向城市的迁移。中国人口变迁的另一个特别之处在于,在其他国家,生育率下降晚于工业化和城市化,通常,随着妇女就业率提高、育儿模式变迁、儿童抚养和教育成本大幅上升,最终导致生育意愿下降。而中国由于计划生育,生育率在60年代末便开始快速下降,这导致了两个结果:对于以城市青壮年人群为主要对象的产业来说,人口下行期的影响多半被城市化所缓冲和抵消了;其次,由于2004年开始城市化速度急剧放慢,从那时起,人口下行期将与城市化下行期叠加在一起,其影响将是空前的。

1988年开始的那个下行段的影响尤其应牢记。从那年起,新生人口以平均每年48万的速度下降,2004年后暂时趋稳。而正是从2004年起,离开农村进入城市的人口,便以平均每年170万的速度下降。有意思的是:2003年恰好是1987年出生的孩子初中毕业的年龄,我们知道,许多农村孩子正是在这个年纪进城打工,现在,城市化的这一来源正在枯竭。然而城市化减速比这一年龄段人口减少还要快得多,眼下在农村,16至45岁这一青壮年潜在进城人群正在全面萎缩。每个中国生意人,必须牢记1988和2004这两个年份,以此来推算其影响何时落到自己头上。

和经济危机一样,人口紧箍咒横扫之处,每个产业都将经历一次大扫除,效率低下和盲目扩张的企业将被清除。与经济危机不同的是,人口收缩期将至少持续15年,比历史上任何一次衰退更加漫长。特别需要提醒的是,千万不要被人口总数还在继续增长这一事实所迷惑,对于具体产业来说,人口总数毫无意义,重要的是目标年龄段和特征细分的人口数。

【推荐理由】坦率地说,人口变动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因为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过程,所以即使不被人忽略,也很难看得透。但是,适时的警醒却是必要的。文章从一个不那么被人发现的视角切入,发出盛世危言,颇有振聋发聩之效。这才是战略制订者应当考虑的真问题。毕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No.2煤老板走了,晋官是否还难当

《东方早报》,10月20日,作者:黄章晋

(原文摘编)山西煤政由承包制到产权明晰再到被国企强行兼并,政策变迁不单是回到起点,而且是对民营资本涉足煤矿的一次彻底清零。这种彻底的国进民退,实在不是如何看待民营和国营的观念发生了巨变,而是持续矿难事故的现实压力下必然的选择。

其实,在巨大压力下,山西省近几年的百万吨死亡人数大大低于全国水平。不幸的是,因山西煤炭巨大的产量,构成新闻的重大事故几乎全都发生在山西。不断的重大事故使山西上下官员承受着巨大的问责压力。中国式问责,具有极大的机会主义和随意性,问责的依据更容易变成一种高层对形势的政治性判断。事故的社会关注程度决定了罢免官员层级高低。

中国的国情往往是官员的权力大过责任,但在生产安全上,却形成了权力与责任不对等的奇特现象。即便一个地方官员高度重视辖地的生产安全,但因为管辖权所限,而难有实际作为,一旦事故够大,则必须辞职。“晋官难当”正由此而来。正是因为上上下下的官员都知道,因不可测的公众关注事故而被问责,多少是一种意外“牺牲”,而培养一个干部多不容易,所以不断有官员因问责而丢官,又不断有官员悄悄复出。

煤老板消失,民营变国营,不意味着事故率会必然降低,但由国企完全代替民企,一个显而易见的优势就是,在分布于山西各地煤矿的管辖权上收的同时,事故的责任也被一并上收,国企煤矿事故的责任与地方基层政府完全脱钩,而对这些省属国企的直管层级来说,由于这些国企集团拥有相对明确独立的生产安全权责,他们应承担的事故问责压力远小于民企事故的问责压力。对地方党政官员来说,总算免了辖区出事故的战战兢兢。也许煤老板走后,晋官从此不再难当。

【推荐理由】本文生动刻画了“煤”对山西官场、企业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也回答了许多我们此前可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文章的落脚点在中国式问责上,正是这样的问责,让民企、国企以及官员们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无奈,不过在这样的“责任”转移过程中,究竟谁失去的最多,谁的所得最多呢?

No.3严峻的污染与新的社会分化

《南方都市报》,10月20日,作者:郭巍青

(原文摘编)《中国的污染》原生态地记录了被严重破环和严重污染的环境。更重要的是,记录了人的悲剧,记录了在那种环境下,人是如何地不成其为人。用两个字概括,就是“绝望”。更加重要的是,照片上那些绝望者告诉我们,污染造成了新的两极分化和社会分裂。

以前我们谈到两极分化,都是从经济和财富分配意义上说的,比如贫富差距,先富后富等。然而现在必须看到,环境意义上也存在两极分化,即有能力避开环境灾害的,与无能力避开的,二者之间有巨大差距。不仅如此,经济意义上的两极分化,同时还强化和固化环境意义上的两极分化。凡在市场上获得较大财富份额的人,同时也有能力占有更好的环境条件份额。反之,凡是没有办法致富的人,也就是没有办法躲开污染环境的人,也就是被污染伤害后没有治疗条件的人。所谓两极分化,因此而两倍、三倍乃至数倍拉大。因为这种分裂而落在底层的人群,就是最脆弱人群。对于他们来说,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一连串的祸不单行,唯有绝望。

凡是主张“先污染后治理”的人,都是“拥有时间”的人。但是,照片中拍摄的那些人,却没有时间等到治理来临的那一天。凡是把单一的经济增长,也就是GDP增长当做“生存权”和“发展权”的人,最好先到卢广照片的场景中去生活半年,再回来讨论,那些GDP究竟意味着谁的生存和发展。

【推荐理由】其实,环境造成的社会分化一点都不新。中国的执政者在社会主义建设早期,就已经认识到了环境污染的危害,并将之视为“资本主义”的巨大罪恶,并在中学教科书中向曾经的下一代信誓旦旦地宣称,社会主义不会重蹈先污染后建设的老路。然而,《中国的污染》告诉我们,我们终于没能闯出一条新路。英国著名学者吉登斯所说的“现代性的黑暗”在今天的中国某些地方一样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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