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税者说·我的烦恼】把舅舅捐给银行！

老人的救命钱取不出来咋办？

    舅舅是个命运坎坷的人。年幼丧父，靠寡母做手工和帮佣拉扯大。他在抗美援朝战斗中出生入死，负伤回乡。二十多年前，从乡村供销社退休回家，和老婆离了婚，被儿子断绝了关系，孤独一人。母亲一时心软，收留了他。这一留就是二十年，好在老头身体尚健，每月还有几百元的退休金。
    2007年3月，79岁的舅舅外出散步再没有回来。经过十多天的寻找，终于在市人民医院ICU找到了他。原来，突发脑溢血在路边摔倒的老人被120拉进了手术室。这跤摔得不轻，经过短暂的清醒后，舅舅陷入了漫长的昏迷状态。几个月下来，医院的欠债已是天文数字。面对医院天天的催款通知，本身还在温饱线上努力的我们焦头烂额，只好四处求助。
    老人虽然参加了医保，但入院时脑挫伤是外伤，按医保的规定要由个人全额垫付，出院后再报账。而且老人的医保卡密码，只有他自己知道。去他的单位主管部门求援，被告知舅舅的原单位已撤销，人员进入社保系统，他是一个没有组织的人了。去民政局求助，民政说他有退休金、有医保、有子女，不符合民政援助对象。老人退休金折子里虽然钱不多，但还可以抵挡一阵子，至少每月的750元维持他每天的进食还不至于饿死。
    因为不知道密码，只好到工商银行将老人养老金折子挂失。在支付了10元钱手续费后，银行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告诉我：代挂可以，解挂必须老人自己来签字，任何人来都不行。可是？可是？他在医院昏迷、插管、无行为能力……无论我拿着医院的证明如何解释，银行工作人员都彬彬有礼地拒绝。动用同学、熟人、单位领导等等关系帮我协调，银行的回答是：我们工商银行是上市企业，管理非常严格，内部审核制度非常健全，制度上只规定了要本人签字，没有规定这种意外情况怎么办。所以对老人的遭遇只能同情，不能办理。我又恳求银行上门服务，去医院查病历、问医生，在病床前看看是不是他本人需要治疗经费。或者，直接将他的钱转到老人在医院的费用账户上。回答是：我们工商银行从来不为个人客户上门服务，不可能去什么医院，更不可能把钱转给医院。
    几个月来除了上班，每天跑医院，还要不断地跑银行，精疲力尽的我已经没有了愤怒。这是老人的救命钱，是政府给他的养老金，凭什么你们银行就扣着不给？你们工商银行不是有95588投诉电话吗，我投诉你们！
    我天真地拨了95588，诉说了老人的不幸和困境，接线生的热情服务让我以为看到了希望，说是加急给我处理。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回复。我又拨95588，接线小姐甜美的声音让我止住了粗口，答应给我加加急处理。10天过后还是没有消息。又去工行，营业部经理说你不是给四川省分行打了投诉电话吗？我们正在请示省分行如何处理呢。反正按照银行内部制度，这个钱已给冻结了，不能取。
    碰巧在《南方周末》上看到一哥们把83元捐给民生银行的壮举。我也知道，舅舅他老人家在如此优质服务的银行里是享受不到他自己的钱了。我们只好也捐给伟大的工商银行了。不过我还可以大方一点，索性把病危的老人一起捐给银行，用口袋里最后20元钱请俩农民工，把老人抬给工商银行。那里的大厅明亮、宽敞，装修豪华，还带中央空调，舅舅他老人家一辈子也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