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男人四十 洁白不完美

我们总大声要求自己的女人出了门像贵妇，但仍心里期待关起门像荡妇。
正如男人都会欣赏女人那一口闪亮贝齿，却也私下希望她保有黄牙的放纵、黑牙的懒散、蛀牙的随意、虎牙的可爱、暴牙的自在，和断牙的憨傻……

电视牙膏广告中，美艳亮丽女主角扭腰摆臀搔首弄姿飘发甩头卖弄风情，一转身巧笑倩兮，一回首明眸皓齿，那一口的整齐洁白，那两排的晶莹闪亮，看得我目不转睛，瞧得我羡慕嫉妒，直想冲进电视里，撬开那两片艳红朱唇，将那颗颗白牙拔下，塞进嘴里一偿心中夙愿。

是的，对于健康洁白的牙齿，我一向是非常尊敬。因为嘴里这一口牙跟了自己几十年，深知保养不易。它不像晒黑，少出几天太阳就会褪色恢复；也不似瘦身，吞个两包酵素就可拉一大坨；它不若除皱，镭射电波脸上劈哩啪啦即可；更不是隆乳，剥开奶子塞进填充物就完工。牙齿的保健得数十年如一日，一个不注意就前功尽弃。因为牙齿是天天在使用日日在咬合，使得它们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稍放纵即黄、欲懒散即黑、想随意即蛀、一用力即断。只要损害造成，难补救甚至不可逆。

要保持牙齿的健康已然麻烦，欲拥有一口漂亮洁牙则更困难。除了前述的持之以恒，还得具备家教严谨、自我约束、经济稳定以及能忍耐痛等条件。这话怎讲？试想人的牙齿在五岁换牙后就跟随到老，一个五岁的孩子懂多少？当然需要严谨的家教，家长在旁不停的督促与不断的提醒，配合家庭教育的严格执行，才能培养出良好的习惯和灌输正确的知识。当孩子长大懂事后，不但继续遵行从小养成的优良生活习性，餐后勤于刷牙拒咬过硬食物，还得要懂得约束自我抗拒诱惑，不烟不酒少咖啡少甜食，才能维持口腔的卫生、保护牙齿的结构、降低酸液的侵蚀、减少色素的沉积。牙齿的美白与保健并非一次性完成，需要时时回诊检查是否有新的蛀牙或感染其它口腔疾病。而美白除了得先补好蛀牙、洗牙、喷砂磨光之外，美白的效果也会随着时间递减，每两年就得再来一次。这一道道的医疗手续，代表一张张的账单，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想做也做不来。至于何必要能忍耐痛？人的牙齿多半凹凸参差，有暴牙有齿缝有露龈有歪斜，此时就得牙套绑死绷紧两到三年，始能将之平整固定。这段期间除了承受被外力绑束的疼痛与不适之外，还有那吃得不便咬得不顺笑得不美吻得不深，如非意志坚决爱美如命，实难强忍这长时间的丑陋与无奈！

如此说来，通过这一关关的考验，具备那上述四条件的美齿女人，肯定是男人理想的对象啰？这问题我没解答，只能提供一段过往作为参考。曾经，年少的时候遇见一位贝齿女孩，那一口的闪亮雪白不输广告，那笑起来的清新动人更胜主角。每天想着她整齐的靓牙，念着她洁白的皓齿。当她说话时，注视扰动的舌唇；和她用餐时，欣赏开阖的咬啃；逗她微笑时，凝望上翘的弯曲；拥她亲吻时，体验小巧的嘟起。和这样的女孩恋爱，确实是得意且甜蜜，尤其那无时无刻保持在她脸上的阳光般笑容，更是教我如沐春风，身心灵随时处于暖热状态。只是这样的激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激情的引发和消逝都出于同一个原因：她的洁白贝齿。我俩交往之初，我陶醉于那两排的赏心悦目。但几个月下来总是那张咧嘴露齿的笑脸，尽管闪亮依然洁白如前，却是看多了见惯了没了感觉少了新鲜。她每用完餐必离座清牙的习性，总让酒酣耳热蕴育出的浪漫急速冷冻；好不容易等她回了座位，一开口尽是牙膏的清香，将之前食物与唇膏混杂所引燃的情调全数打消。最令我气馁的，是她过度强调露齿微笑以致养成张嘴咬牙的惯性，亲吻时总得捧起她的脸捏住她的唇，才能一尝那湿嫩的温润；搅舌深吻时，要用力顶开那习于紧闭的牙关，才能直捣口内一探她那柔软巧灵的丁香。

再看一眼电视里的雪白洁牙，再次回想记忆中的甜美失落，男人要的不只是清纯哪！我们总大声要求自己的女人出了门像贵妇，但仍心里期待关起门像荡妇。正如男人都会欣赏女人那一口闪亮贝齿，却也私下希望她保有黄牙的放纵、黑牙的懒散、蛀牙的随意、虎牙的可爱、暴牙的自在、和断牙的憨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