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田园生活梦

我妈的田园生活梦,用她的话说,不必别墅洋房,只要半亩闲田热炕头,若画成示意图,就是几间瓦房外加菜园花房。逐步具象化的过程异常残酷,她抖着杂志,指着黄永玉大师的万荷堂,跟我说“这样就行”时,我险些咯血而死。并且,实现梦想的路上,百尺竿头的房价将“万荷堂”挑得离我们更远了。

上个月,我爸妈参加了两次聚会,邀他们去的是两位先富起来的朋友,地点都是远郊别墅。大致相同的房子,300平方米以上的小楼,附带院子,种满蔬菜水果。太太们周四下午就驱车赶赴郊外的家,洒扫庭除。周五进城大采购,周六起个大早,煎煮烹炸,虽有小时工搭档,还是颇为耗神。

城里这边,我爸妈和众友人的车队8点在指定路口集合,走环路绕立交上高速,出京方向挨个几十分钟的堵,再开个几十公里,下高速沿国道拐小径,历经车载GPS的愚弄、京郊大地与时俱进带来的迷惘,终于到了别墅。十几个人晕的晕、吐的吐,从车上爬下来。进屋,落座,喝茶,恢复元气之后,花半小时看看房子、逛逛院子,再围桌吃两个多小时的饭。有的继续聊,有的睡午觉,有的看电视,下午4点,起身返城。

两次活动让我妈对田园梦的执着大打折扣。大房子固然令人羡慕,但也都没离开恶劣的首都空气带,即使没有尾气,沙尘还是少不了。住小楼,上上下下,梯窄坡陡,一点儿也称不上享受。花园虽结满果菜,却不是主人们种,每月付300块雇了农民来照看,自己顶多是周末来看看景儿,到日子摘摘果子。一家女主人曾想更多参与其中,亲自去农贸市场挑秧子,卖家一再向她推荐细瘦的西红柿秧,她怎么都觉得有诈,买了粗的回去,没多久就死了。农民翻弄着死苗跟她抱怨,这个摆明了种不好,让她羞红了脸。此后,种植权全面下放。早几年,主人们也在院子里种过些花,可平常不在这儿住,中间一个狂风大雨,就只剩下落英缤纷的积水了。蔬菜瓜果就算看不到花也能有收成,多少剩下些成就感。

我听了之后露出奸笑:“有钱人的生活也就那么回事嘛。你在阳台上种西红柿估计效果一样。”我爸点头:“嗯。是梦,总会醒的。另外,他们家的杏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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