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高处赌身轻——追忆木心
“艺术广大已极,足可占有一个人”,木心是那个被无国界的“艺术”所占有的人,他竟是这样地被艺术所独占,以至时代的强力影响在他那里,鲜有余地。仅仅靠艺术而活过来,这是木心以毕生性命显示的道理。
责任编辑:袁蕾 助理编辑 朱晓佳
有一种生活方式,叫木心。一九二七年之后的八十四年,这种艺术至上的生活方式本没有多少可能性。说话、著文、为人、处世,百感交集,千篇一律,万人同调,早已将生命的被动,泄露无遗。
“艺术广大已极,足可占有一个人”,木心是那个被无国界的“艺术”所占有的人,他竟是这样地被艺术所独占,以至时代的强力影响在他那里,鲜有余地。仅仅靠艺术而活过来,这是木心以毕生性命显示的道理。
木心早岁习画于上海美专、杭州艺专,他观察世相的目光,与美术素养相契,从一开始,他就重视语言的形式因素。将语言表述分割为形式和内容,原是不得已,未可拘执。汉语注重形式的传统,悠久绵长,八股文是形式极度考究的四百至七百字短文,衡量其得失高下,首据形式因素。现代白话文从起始就反对八股,不幸的是,只看见内容,无视形式,粗制滥造,恶习相沿。
木心画作《晴风》。 (广西师大出版社/图)
古人懂得炼字,在字的推敲上舍得下功夫,造句则多半蹈袭前人。白话入书面语,理应开出炼句的时代,句子的口吻、语气、结构、音律、平仄、长短,意义的显隐、明暗、正反、庄谐、褒贬,总之被称做修辞的一切手法,皆是造句家的能事。正如木心所言,“长文显气度,短句见骨子,不长不短逞风韵”,可惜百年来有几人精通此道。
篇章的意思层次、复杂程度、结构难度,果然多过一个句子吗?句子写不好的人弄长篇,越写越长,无穷无尽的句子,衣冠不整,战败而溃退,如何收容?阅读木心作品的感觉是,句子,仅仅使用句子,是可以说尽世道人心,调理得恰切,何须多言?
“所谓世界,不过是一条一条的街”,如果这句还不够,再加一句“街角的寒风比野地的寒风尤为悲凉”,此二句所示,许多人一部书也难以道出。
时至今日,看似选择性很大的个人生存,远未逃脱习惯势力和意识形态对语言的控制,尤其于语言方式的无意识控制。
木心出生的前三年,退位的宣统被逐出紫禁城,皇权终结,党权纷争。木心出生那年,清党逼出的宁汉分裂,“南昌起义”,埋下了国民党二十年后失败的种子。毛泽东发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新政治的力量崭露头角。文学上的风光当属太阳社的成立,胡适、陈独秀发起的文学革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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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方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