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乱拍] 白猫黑猫发财猫

　　南昌，赣江，八一大桥。北岸桥头，对峙着一对东方醒狮；南岸桥头，则雄踞着白猫、黑猫巨型雕塑。
　　这对猫，说来话长。
　　１９９５年１１月５日，江西省第一座现代化斜拉桥——新八一大桥动工，计划在１９９７年１０月１日正式建成通车，以庆祝香港回归和国庆４８周年。省 “五套班子”决定将“双猫”雕塑设置于八一大桥南岸桥头，具体工程由省长牵头。
　　１９９６年秋，时任南昌大学人文学院东方文化艺术系副主任的周曙参与到了“双猫”的设计之中。
　　首先他得对有关“双猫”的争论做出回答。其中最主要的争议是民俗方面的——在南昌方言中：“猫”、“毛”谐音，“毛”指物品发霉长“毛”（菌丝），引伸出“霉气”。因此有不少名家、名士联名上书省里，呼吁应尊重南昌人的传统习惯，建议不要用“双猫”作桥头景观。
　　周曙从古典文献中了解到，猫曾是瑞兽，名为“发财猫”。我国现存最早的“发财猫”是唐代的，其艺术造型与目前市面流行的“发财猫”差不多，举左手招“财”，举右手招“福”。至今粤、闽等地还保持着唐代崇尚“发财猫”的民俗遗风。
　　从语言学的角度考察“发财猫”，客家语系中说“猫”犹如“冒”，即指“红红火火”兴旺发财之意。
　　老鼠也不俗。在传统民俗文化中，老鼠是财神爷，猫抓到老鼠不就是抓到了财神爷吗？
　　理论问题解决之后，就是“模特”问题了，去哪儿找猫和老鼠呢？
　　周曙听说，同事刘焕辉教授家养了一只黑色的看门猫，很凶猛，会咬人。为此他特意去刘家拜访。那只黑猫一副温顺模样。隔着茶几的周曙情不自禁地举起右手准备对刘教授说这猫蛮乖的嘛……说时迟那时快，那猫一声吼叫，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周曙。周曙食指来不及缩回，被猫猛咬一口，至今还留下一小块伤疤。
　　黑猫的这一次扑咬，“咬”出了周曙的灵感。镇桥猫，要的就是这种猛虎般的气势！
　　为了创作出生动的老鼠形象，周曙连续两天晚上在垃圾桶边观察觅食、抢食的老鼠，老鼠的动态造型创作出来了，但怎么看都猥琐有余、机敏不足，难以担当与“强猫”相匹敌的角色。
　　刚好，女儿放学回家，看到老爸笔下的老鼠，直言道：“爸爸，你这老鼠不如我班同学家养的两只荷兰鼠好看！”周如获至宝，忙和女儿一起，登门造访那两只荷兰鼠。同学欣然将两只洋鼠相赠，这才解决了“鼠模”的动态造型问题。
　　“双猫“设计方案报呈指挥部后，很快得到评审通过。
　　——“双猫”构建中还有一些饶有趣味的争议，比如：究竟是让白猫捉到老鼠还是让黑猫捉到老鼠呢？
　　周曙认为，雕塑想要贴切对应邓小平的“猫论”，就有必要回顾邓小平“猫论”的历史源头。
　　１９６２年６月中共中央书记处开会讨论“包产到户”问题。邓小平认为，哪种生产形式能够比较容易、比较快地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就采取哪种形式；群众愿意采取哪种形式，不合法的使它合法起来。他引用安徽民间谚语，“不管黄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著名的“猫论”就此出名，但后来被作为没有路线立场的实用主义观点，在历次运动中横遭批判。
　　对于“猫论”，周曙是这样理解的：邓小平的“猫论”是对生产力标准的一种形象化表述。塑造黑猫抓到老鼠更能体现邓小平不重形式而注重实践结果的理念。
　　他的想法得到了普遍认同，也获得了工程指挥部和省委领导的认可。
　　就这样，１９９７年９月前，“双猫”矗立在八一大桥的桥头。

    （曾凡珩，曾任南昌市装饰行业协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