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专题·追寻真味 挑食有理】食物是生产者的灵魂

贾瑞明做着至今在国内听起来很不上道的事情—种田。而且还采用难度最高的自然种植法。他得到的回报是:零添加生活。

贾瑞明做着至今在国内听起来很不上道的事情—种田。而且还采用难度最高的自然种植法。他得到的回报是:零添加生活。

在众多都市农夫里,不喜欢当王子的查尔斯应该是最典型的代表。然而王子不是一份职业,不过是一种身份而已。当这股都市农夫的风吹到国内,尤其是在如今不能保证入口的是食品还是化学制品的情况下,都市农夫的队伍日益壮大。从北京的农夫市集、上海的菜团到广州的有机自种团体,这些农夫群体中,不少都拥有海龟身份,他们或是在国外读食品、农业等博士,或是在海外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回国后放弃都市的高薪厚职,为了自己的胃口坚持挑食,从甲级写字楼转战农田。

贾瑞明转战的原因,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挑食的胃口。

贾瑞明 上海崇明岛农夫 (姚松鑫/图)

去崇明见贾瑞明的时候,路上雾气很重。房屋随着公路不断倒退,天地苍茫。原本都市的繁华早已被远远甩去,只剩下漫长而平坦的道路,和两边密密的树林。路不堵,异常安静。终于来到村庄,四周都是一栋栋两层楼房。我们坐在车里等着,远远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大军袄的人,骑着脚踏车。还在思考时,他便已经一挥手一转身,引着我们向田野前进。

站在一粒种子的角度

贾瑞明的麦子田里已出幼苗,只是密度不大,还有些杂草。据说是为了让每棵作物都能够更好的吸收阳光和营养。夏天再种水稻,两者交替。这是基本的农业方法。贾瑞明说,以前他也崇敬袁隆平,杂交水稻确实大大提高了粮食的产量。但当自己真正务农之后,不太赞成这个做法。自然农业是很注重留种的,而杂交只是一种技术,无法保存。并且由于专利而被垄断,所以一般农民也无法了解,延续便成了问题。

从2008年四亩试验田,2010年农场迁入崇明,承租100亩土地,到今年已是第四个年头,尽管一斤大米售价15元,但每次出售均抢购一空,收入也趋于平衡,更在圈中颇有名气。贾瑞明一开始打算做现代农业,但每当闻到农药所散发的刺鼻味道,他总会不寒而栗。农药杀死的不仅是虫子,还有自然,当然也包括在自然界生活着的我们。人类,依靠科技和屠杀,在保卫自己的同时,也被整个自然孤立起来。

(姚松鑫/图)

国际知名的自然资源保护者、黑猩猩研究专家珍·古道尔曾发布过一本书,名字为《希望的收获》。里面有这样一则故事,二次大战后,人类违背传统农耕,在同一片大面积土地上反复种同种作物。起初看似是赚钱的好方法,但问题很快就暴露了。单一耕作使得农民为了让唯一的作物存活,想尽一切方法:对土壤施加含有铅、砷甚至汞的化学肥料,并且在农作物上喷洒化学杀虫剂。吃作物的昆虫开始慢慢对化学物质产生抗药性,使得农民必须喷洒更多的杀虫剂,并且施更多的肥料。最后,土地的各种养分枯竭,农民的整个生态系统必须靠化学品维持。1990年代末印度出现大规模作物损失,数千农民自杀,其中许多人就是吞下他们省吃俭用买来的杀虫剂而死,而这些杀虫剂没能拯救他们的庄稼。

因此,面对行内评价颇高的有机农业,贾瑞明选择更为艰难的自然种植,最大程度遵循和依靠自然力来生产。虽然自然农业有很多不同的技术标准,但在贾瑞明看来,自然农业更应该是一种人生态度,是天、地、人三者和谐统一。农作者更要有一颗不强求、不妄为、不自欺、不欺人、诚实感恩的农心。

贾瑞明有名言:一棵水稻,就是一个世界。只有站在作物的角度,观察自然界各色生态,才能真正了解,打破原本的误区。麻雀并不是真的乱吃庄稼,只有不健康、不好的作物才会被消灭,好的农作物有自己的 “好体质”留到最后。杂草并不影响果实的甜度和产量,相反厚实、柔嫩的叶片,能保护作物吸引小虫。

挑食,为了吃得更健康

第一年试种水稻,贾瑞明就定下原则—不打农药、等草长高了才除掉,同时使用菜籽饼,从湖边舀绿藻顺水灌到田里作为营养,提高土壤质量。附近的农户都认为不会成功,但最后他以每亩700斤水稻收成大获成功。

曾经有消费者身体不好,不吃米饭,说是消化不了,还有小朋友不喜欢吃饭,但吃了贾瑞明家的米都有了胃口。贾瑞明说,“我现在认为挑食是对的,很多食物不好吃,我常看到许多父母拼命喂孩子饼干,却不知里面有许多添加剂,又怎能让人下咽呢?”

“人们常以为自然耕作的时间周期更长,事实上两者相差无几,只是外观一个看上去更饱满、美观。但后果却是远远不同。”使用化肥的种植方式会使得食物营养不足、充满有害物质,用量过多甚是产生致癌的亚硝酸盐。除了残留在食物上的毒素,多余的农药更会流失到土壤和水域中,在自然的循环下威胁到人类生态。

今年,贾瑞明买了台新的碾米机。因为好的碾米技术,能够保留下大米的胚芽,特别是煮粥的时候,能够看见一粒粒的米“心”。胚芽是米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从营养分析的角度,胚芽也是大米的营养宝库,米所具有的种种营养都集中于此。由于胚芽中含有丰富的营养及生命的根源,经过浓缩而贮存在胚芽部分,不久后便剥落在地,并借此营养而萌发新的稻苗。把此生命的根源充分保留,便是今日的胚芽米。

作为大米的生产者,贾瑞明更倡导小型加工作坊做出来的米。虽然品相差一些,但因加工过程中过度打磨而带来的营养损失以及路上的运输成本也会减少。就个人饮食习惯,贾瑞明选择吃只打磨一次的米。

贾瑞明推崇“真食物真味道”,只有还原食物的本质,让人的身体干净,才能越吃越健康。因为吃素,所以包括大米,还有蔬菜、豆腐,甚至调味料已然能够自给自足。油已经炼制成功,现在酱油、醋正在实验阶段,贾瑞明想用传统的方法做出健康的食物。对于自己“餐桌一条龙”的构想,贾瑞明说,自己现在是一个完全的挑食者,吃不惯外面的食物,基本都要回家吃。最多点面条,偶尔吃了胃也无法适应,不是觉得堵就是立刻拉肚子。

自己的特供食品

无论是出于被动还是主动,热衷于参与农夫市集的都市人越来越多,可以简单地把他们认为是“讨厌大工业化规模生产食物”的群体。国外的农夫市集的买卖双方,最明显的特点便是他们拒绝超级市场。而国内的农夫市集的买卖双方的共同理念是:坚持无公害无农药、非转基因。鉴于国内的有机验证标准混乱不清,都市农夫们更相信自己的双眼,他们每次选购的食物都会由理事与一些团员去考察、参与劳作。指标、证书可能是作假的,只有亲眼亲手看到、摸到才是真的。”贾瑞明认为。

采访途中,有个老农民拉住了贾瑞明,谈了很久。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想涨地租。“人们都觉得有机农业能够赚钱,却不知道其背后存在的成本要高很多。”本来也有申请国家项目,可以以低廉的价格在张江包下试验田。但是却被要求“田野整洁”,以迎合领导的视察。中国最早实践自然农法的安金磊夫妇,早已开始为领导们“特供”蔬菜、粮食,并不对普通百姓开放,这在业内众人皆知。

过去那些根本没有防腐剂、色素等各种添加剂的年代在如今堪比奢侈品,我们现在效仿欧美的有机商店,却忘记了自然种植本就是我们中国人的思想—“天人合一”。比如现在在中国的某些偏远地区纯手工、天然的制造过程和产品其实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日本NHK有一集节目据说被观众要求回放了一百多次,题目叫做“献给放弃人生的你”。故事讲述木村阿公—一个普通的农民,创造出全日本都想“一生能吃到一次就好”的苹果。这些果实不用农药和肥料,但从第一次看到苹果花,到采收两颗苹果,木村花了整整10年。因为农药在近代加入,许多作物忘记了如何自然生长。苹果,尤为艰辛。当到了第11年,木村的苹果园开满了花。如今,不仅收成被订购一空,东京法国餐厅的主厨更表示,用木村凝聚“生产者的灵魂”所作的料理,订位已经排到一年之后。花了十年,木村坚持要做着一件就常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让土地回归自然原貌,种出真正无农药、无肥料的苹果。他的傻瓜精神和爽朗的笑声,让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无法忘怀。富兰克林·罗斯福说过,“土之不存,国将焉附。”也许有时人对食物的挑剔不仅是对自己亲人的关怀,更是对养育自己的泥土的敬畏。

网络编辑: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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