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总是情

走访之前,曾幻想过一切可能经历的磨难。然而,当车窗掠过街道,我却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亲和力,也隐约预感走访会比较顺利。或许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猜想到走访家庭那凝重的气氛以及孩子们的“玻璃心”。正如蒙阴的孩子薛鹏说过,没有一种给予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希望被他人同情,只因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作为个体是独立而又强大。没有人会希望看见你为他们流下的眼泪,尽管这眼泪是如此的纯真。

走访之前,曾幻想过一切可能经历的磨难。然而,当车窗掠过街道,我却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亲和力,也隐约预感走访会比较顺利。或许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猜想到走访家庭那凝重的气氛以及孩子们的“玻璃心”。正如蒙阴的孩子薛鹏说过,没有一种给予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希望被他人同情,只因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作为个体是独立而又强大。没有人会希望看见你为他们流下的眼泪,尽管这眼泪是如此的纯真。至此我突然意识到当初自己单纯幻想地受苦式的献爱心似乎太过简单,而在这其中我要学会感受以及我能带给他人的东西才会是多少年后留存下来最有价值的东西,而那不仅只是一种经历而已。

背后的尊严

知了不安地躁动起来,车窗外层层垒起的深绿梯田映入眼帘,潺潺的清泉在山间奔流而出,山峦连绵,天空蔚蓝。静静凝视,有种云在青天水在瓶的意境。山路坎坷,每次都会经过一个多小时才会从一个走访点顺利过渡到下一个走访点,没有暴雨交加、没有石流滚滚。我不禁想到如果没有孟总的帮助,是否现在我们还在穿着浸透汗水的衣服、经受着烈日的炙烤,奔波在山与山之间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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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莫名诞生的感恩之间,我们到达了贫困学生的家庭。走近家庭时,古代衙门式的巍峨的大门以及门上悬挂的对称的铜锁映入眼帘,门前蹲着两个威武的狮子,旧琉璃砌着的“勾心斗角”伫立在房檐之上,我不禁暗暗思忖,“这需要捐助么”。此时,身着简朴而略显褶皱陈旧布衫、手中怀抱着孩子的村民加快步伐走近我们。我看到那近乎古铜色的肌肤上爬满了一条条绵延而深长的细纹,上下深薄的眼皮之间深嵌着明亮眼睛,热情洋溢的笑容牵动一排微黄的牙齿,随即经络纵横、肌理坎坷的手臂突然拉住我们,嘴里飞快地流动出串串陌生的字符,就在邻里妇女惊异、家犬狂吠中我们走进了房屋。地面遍布黄绿色不知名的液体、流体,黑灰色的灶台旁柴火堆摞,厕所没有明显的坑,只知道脚一踏入便可自行解决。石灰地上未剥完的、剥完的蒜皮和蒜肉七零八落,内屋里沙发的皮屑掉了很多,苍蝇盘旋,小桌上盛放着吃剩的榨菜,一盘黄白相间的大饼,碗口缺了一块。泼墨般的黑色、烟熏般的黄色占据了整个粗糙不平的墙壁,但整齐划一的奖状紧紧的依附在其上,还有一尊黑白分明的遗像。“衰老”的木梁横亘在木质房顶的中间,不堪重负。黑白电视机静静地沉寂着,一台仅余扇叶的风扇微弱地摇晃在我们的头顶,妇女微微涨红了脸,一只手摇晃着大荷叶扇,“俺家穷”,随后悄悄地低下头颅。孩子从里屋缓缓走出,左手紧紧地攒着右手,一双大眼睛怯生地凝视着我们,脸颊挤出友好的微笑,慢慢地走到沙发边角缓缓坐下。家中的老人们常会自顾地说着孩子吃不饱饭的事,说着说着,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微黄的眼球旁肆虐着红色的血丝,老人掏出手帕静静地擦着,我久久地凝视着她那饱经风霜的脸颊、无法听懂那生僻而艰深的方言,却可以从那垂下的嘴角、褶皱的皮肤和饱含泪水的眼睛中体会到那种真切的无助感,那种看不到远方的绝望之感,那种深深掩埋的亲人逝去的悲痛之情。可我却无法言语,尽管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拥有抚慰人心、消释悲伤的能力。

近乎发现自己是带着深深的无助与歉疚离开了一家又一家,我浅笑自己的肤浅,只是看到外在就猜忌他们的真实性,可当我们将这一切创伤揭开的时候,却无法使之愈合,更无法承诺,只能前行。回过头,那两个瘦小的身影伫立在门口,远远地目送着我们。那是一个我无法感受的世界,因为它带给我一种没有明天的感觉,我想,或许是错觉吧。深山掩埋,如果我在这里,怎样才能飞出这漫无边际的大山呢?在这燥热的夏季,我又如何能在堆满衣物的“烤炉”里安然休息然后再开始周而复始的工作呢?那样,书桌里层层垒砌的课本在我的眼里只是沉重的负担,压制着我的心灵使之无法喘息。墙壁上亲人的遗照使我感到我的生命是否也其实在进入倒计时,而我在有生之年又能为别人带来什么。由此,人生其实有时候是一个受苦的过程,每个个体都在为了自己的欲念而挣扎奋斗,每个人的心底都会隐藏着不与人知的经历与悲伤。沂蒙山区的人民就是这样,无论多么贫穷、悲痛,无论多么不堪重负、多么惨绝人寰,房屋外总会是高大而威严、巍峨而庄重,这或许就是尊严。

那人,那事

“你在家吗?”“不在家。”

“你家人在家吗?”“不在”

“你在干嘛?”“不知道”

“你在哪儿?”“在家”

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是在那个矮小的房屋旁边,车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第一眼,我便被她精致的脸庞和清瘦的身段吸引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素净的裙子,右边长发密密地遮住了她的右脸颊。她的眼神那么冷静而冷漠,从中看不出一丝感受。其实在来之前那段矛盾的对话就使我们感受到她隐约的不快。

家中仅她和奶奶相依为命,而当奶奶诉说她坎坷的命运并为之哭泣时,她没有一丝复杂的表情。屋内灰暗与破败同她干净利落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当奶奶拨动她右脸的头发时,她急忙用手拂过头发盖过那块隐约的链式胎记,脸上微微掠过尴尬不快。她,没有开口。但那气息,似乎凛冽到想温暖她却反会被她凝固。当填到表上“是否愿意公开信息”一栏时,她的笔尖停滞在那里。无论志愿者如何解释来意,她踌躇过后依旧选择了“不愿意”。离开她家时,她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们。我不懂她,因为我只知道我是在帮助她,而她却包裹自己的尊严与个性。但我想,不知道在多少个无助的深夜里,她是否会被父母逝去的痛苦灼烧而醒抑或是被对未来的担忧惊起一身冷汗,然后默默地翻过身,望着窗外微微射进的月光,眼角淌着复杂的泪水,静静地睡去。每个人展现在人前会是一个自己,而独自一人时或许会是另一个令人咋舌的自己。他们都会珍惜第二个自己,但也会心疼第一个自己。人前的自己,那么平静地掩饰、一贯地坚强,人后的自己,虽脆弱而不堪,可它却最真实地拥有完整的灵魂和淋漓尽致的本性。当你无法选择一件事却不得不为之的时候,你会顿悟这就是人生。

可有时候你会发现,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其突出而深刻的烙印,上帝对于人的可辨别性不仅仅在于外貌。我很感激,微爱的旅途不仅让我拾回久违的震撼,而且让我接触到不一样的人群。嘉宝莉平邑经销商孟总超脱的人生感悟,细心的关怀,以及对慈善的舍己付出与身体力行让我惊叹。当赖力将一块薄饼撕成4片分给我们时,当王建鑫笃定地阐述着他对人事特有的看法时,当队长王欣在不经意之间流露着喜感时,当赵经理轻松诙谐却不乏深刻地讲述着人生体悟并要求我们即使熬夜也要完成任务时,我突然感受到与人为善的魅力,突然真正领悟到“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篇树叶”的真谛。正如孟总所说,至少,人的思想是自由的。因为思想的自由性,身旁的人群散发着绝不会千篇一律的特质,而那些却是我所缺少的。就像另一个虽然家里一贫如洗却真诚地微笑的孩子一样,至少,她的乐观是我所无法企及的。

恍惚间,光色突如其来的转变打断了我的思绪,返程的机车骑进了隧道,没有风、没有雨。黄色的灯光,让我感觉好温暖。虽然我知道隧道不是尽头,我将再回到风雨里,但是,我多么感谢这一段短暂的温暖。

有时我在想,如果将来,能够走遍祖国的万水千山、能够认识不同的人们,当然,能够乐此不疲地去帮助他人,人生,似乎才得以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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