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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页中的胡须
这些当年狱中读书所留下的遗迹,我至今没有清理,就让它留在那里吧。翻开书页见胡须,此中甘苦我心知。现在的大学本科多是四年学期,我的四年监狱生涯也可算是读了四年书吧。这个文凭评职称是不算数的,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
书简(四)
完了,这场持续了四年多的悲喜剧终于落幕了。只留下这些“狱中书简”,和六十多首“铁窗诗草”,以及在我心灵中永远难以平复的创伤…… -
书简(三)
我从(去年)11月6日宣布逮捕以来,再也没人来问一句。好像已经被遗忘了。上星期日长葛武装部有个当兵的来这里玩,特来看我。站岗的战士都了解我的情况,大部分对我还客气,甚至有流露同情的。但对我的处理,他们也摸不清,我也从不主动与他们攀谈,怕牵连他们。 -
书简(二)
审讯断断续续仍未结束。看起来他们不急于处理。估计十一月份会有动静,可能太乐观了。准备过冬了。不需送过多的东西,也不一定每月都来。来时不一定非一日、十五日。早晚一两天也行,说一下路远,没空就行。牙刷坏了,线裤仍未给。无事。 -
书简(一)
这是我曾有的生命过程的记录。整理这些纸片的过程是一场自我施加的酷刑。回忆那些铁窗下的日子就像重回地狱一样。这是我从1975年到1979年的狱中生活留下的少数“文物”之一部分。四年里我没有和家属见过面,又不准通信,无奈中只有从老犯人那里学来一招:在送进送出的衣服、被子里偷偷夹进小纸条。常用的是被子的棉絮中、衣领和裤腰中。 -
知青囚歌
当时知青中流行唱“文革”中禁止的《外国民歌二百首》中的歌曲,如《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美丽的梭罗河》等。没想到终有一天自己会在铁门后、铁窗前和镣铐下唱起这首《囚歌》了…… -
馒头的魔力
监牢还真是个特殊的大学校,听韩拴紧讲他的发财经,让我大开眼界。当时处于地下状态的体制外社会经济暗流,是我这个知识分子闻所未闻的领域。但和这样一个人同住一个监号,在佩服他精明的商业头脑和冒险精神的同时,又要天天领教他那令人齿寒的奸商诡计和贪婪,对我来说也是个特殊的体验。 -
漫长的黎明
在铁窗下想了解窗外的信息,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每个新犯人,都会受到老犯人的盘问,除了他的案情外,还有他在外面的见闻,包括社会上流传的小道消息(在信息严格封锁的社会,这一直是人们得到真实信息的重要渠道)。 -
死去活来的日子
那时看守所规定,囚犯平时只能席地面壁而坐,想站起来到屋角的尿缸去小便,都要先喊声“报告”,等哨兵“嗯”一声以示批准之后才准起来。所以,我和他每天都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交流”着,应该算是老朋友了。 -
故事三则
我在看守所登记表所犯罪行一栏上写了“思想犯”三字,想申明“思想无罪”。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但狱吏看了竟然没说什么。大概他们根本没听说过“思想无罪”的道理,真的认为有些思想就是犯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