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第一天的回忆:寻找“他者”的“同温层”

责任编辑:朱又可

2020年还没过出什么亮色,转眼却已到七月底。周末,顶着漂浮的脑袋,决定回忆一下这个新十年的前半年里,我做了什么。

这当然得从新年第一天说起。而新年第一天,我做了什么呢?——我靠着纽约林肯中心电影学会电影院最后一排座位边上的隔板,站立1小时又56分钟,看了一部事先对who、what、when、where一无所知的满座纪录片,温暖至今。

林肯中心电影学会电影院排队买票的人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

年底,我和同事们起早贪黑拳打脚踢,刷完了一组高难度的预算数学题,新年第一天醒来,我决定要好好犒劳自己,语文、发呆、文艺!大冷天里,我顶着塞满了数学的脑袋,随手往包里放了本中文杂志,决定到咖啡馆坐会儿,醒到语文里。

附近的两间咖啡馆都不开门,于是索性搭地铁到东86街上我喜欢的“Variety”咖啡馆去。一卷在手,一杯在侧,周围轻声细语,背景音乐又是新年应景的施特劳斯,简直搭建了最好的语文环境!——直到,直到,我发现这本杂志的主题文章叫做《最美敦煌——从莫高窟、榆林窟到麦积山》,144页的杂志,从33页到113页都是这篇,占据55.56%……

我硬着头皮读了两页,没能读进去。从前往后翻遍杂志,也没看到其他让我定心的文章。在《蓝色多瑙河》的背景音乐里,我开始发呆。

不甘心之中,我决定把杂志从后往前再翻一遍——没错,从后往前。这时,倒数第6页上的一篇《“数字全景监狱”的精神分析师》映入了眼帘,介绍的是德籍韩裔新生代哲学家韩炳哲(Byung-Chul Han),一个陌生的名字。

仔细一读,这位韩炳哲,有着传奇的履历:1959年出生在首尔,大学读的是冶金专业,22岁时在身无分文、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到德国学习哲学、文学和神学,以惊人的速度学会了德语,35岁时以《海德格尔的情感概念》的论文取得弗莱堡大学博士学位,六年后赴巴塞尔大学哲学系任教,2012年至今在德国柏林艺术大学任教,2010年凭借薄薄一册《倦怠社会》横空出世,此后以每年一至两本的速度出版了《透明社会》《精神政治学》《爱欲之死》《在群中》《他者的消失》等16本书,一跃成为C位新星哲学大叔!

与我所知晓的福柯的“规训社会”和“生命政治学”不同,韩炳哲分析的是“功绩社会”和“精神政治学”,这个社会通过“肯定”而不是“否定”来运行,“苦药”的控制让位于“点赞”的讨好和成全。同时,在边沁和福柯的“全景监狱”的基础上,韩炳哲以“数字全景监狱”来描述当代社会,认为其大部分问题在于,“他者的时代已然逝去”,他者的否定性让位于同者的肯定性,而“同者”缺少限定它、塑造它的辩证的对立面,最终形成了“同质化的恐怖”。

——我的天,多么精准、警醒的描绘和剖析!

不知何时起,Variety咖啡馆里的背景音乐从施特劳斯圆舞曲变成了德彪西的《月光》,在如水的月色中,在清冷又不失温度的旋律里,在最不似却又最逼真的印象派画卷上,韩炳哲的文字以金石之声映入眼帘:

“人们踏遍千山,却未曾总结任何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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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柔翡 校对: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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