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密州看东坡:一怀悲悯,满腹珠玑

苏轼曾在密州“把酒问青天”“酒酣胸胆尚开张”“夜来幽梦忽还乡”“诗酒趁年华”,山东半岛风土与所历所感,触发苏轼创作出“密州四曲”,抵达一个词作高峰。苏轼与密州,彼此有幸,彼此成全。

责任编辑:杨嘉敏

弟弟应邀取名

做攻略的时候发现,从青岛胶东机场前往山东的许多地方,坐高铁都很方便,几乎无缝衔接。但是诸城暂时未通高铁,我们的航班又赶不上那趟直达的机场大巴,就决定先打车去胶州火车站,再坐绿皮火车前往。没想到飞机晚点,紧赶慢赶,只差10分钟,还是错过了末班车。第二天上午才从胶州站登上火车,中途仅停靠一站——莫言的家乡高密,转眼就抵达诸城。

1976年还在念初一时,我已经知道山东诸城——江青、康生的老家。那时却不晓得,它便是苏轼写下“但愿人长久”等千古绝唱的密州。有点好奇,江、康早年住在哪条街呢?问过几位50岁上下的网约车师傅,却茫然不知他们是何许人也。当然,人人熟知苏轼的超然台,这是诸城的第一景点。

宋代诸城县是密州的州城,北城墙上原有一座已经颓废的古台,苏轼起初称为北台。他到任的次年冬天,修葺好古台,请弟弟命名。苏辙用老子“虽有荣观,燕处超然”之意,取名超然台,并作《超然台赋》。他在齐州(今济南)当掌书记,对哥哥的密州经历却一清二楚,两兄弟的心境、价值观当然也重叠。《超然台赋》感叹人生飘浮、故乡遥远、仕途勤苦;惋惜士人“奔走于是非之场,浮沉于荣辱之海”;认同“超然不累于物”的达观者,“诚达观之无不可兮,又何有于忧患?”

苏轼的《超然台记》详细补充道:来密州时恰逢荒年,“盗贼满野,狱讼充斥;而斋厨索然,日食杞菊。”旁人以为我郁郁寡欢,但我喜欢此地风俗淳厚,一年后面颊丰腴了,那些白发也转为黑色,遂治理园圃,清洁庭宇,修葺古台,经常与友人登台眺望,放意肆志。

《超然台记》开篇就贡献了后人玩味不已的名句: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玮丽者也。哺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推此类也,吾安往而不乐?

那时生活比较安稳,但政局与境况都不尽如人意。三十八九岁的苏轼,已经足够透彻:不拘囿于环境、处境,则“安往而不乐”。他说弟弟用“超然”命名,“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于物之外也。”成语“超然物外”便由此而来。苏轼后半生饱经忧患却不沉沦于忧伤,其旷达豁朗,此刻已经埋下伏笔。正如清人王恕所言:“自是先生游物外,非关此地独超然。”

诸城超然台下  摄影 卢向前

诸城超然台下  摄影 卢向前

隔着很远,就能望见城墙高耸,随即来到一片开阔的广场。首先牵引视线的,是矗立于超然台正前方、9米高的塑像《把酒问青天》。苏轼仰着头,醉眼朦胧,衣袂飘拂,右手松松地握笔,左手大幅度上扬,有点起舞弄清影的意思。

从东侧台阶登上城墙,眼前是一道小巧的如意门,匾额为“超然胜境”。进门后有两列并排的仿古建筑,青瓦琐窗,彩绘额枋,分别是浩然正气厅、冠绝古今厅。后者的内墙布满彩画,讲述苏轼的文采治绩、逸闻趣事。一张长条书桌上,平摊着《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长卷。书桌背后,苏轼举杯对月图横贯墙面。

浩然正气厅外侧与角楼内、垛口边,立着许多碑刻,包括苏轼《雪夜书北城壁二首》、苏辙《超然台赋》等。康熙年间诸城知县罗廷璋是四川阆中人,他倡议并重修超然台,使栋宇壮丽,超过以往。其《重修超然台记》讲述了对苏公的仰慕:“心慕先生之为吏潇洒出尘,风流绝世……极超然之致,洵堪为百世之师者。”

元代超然台上已兴建苏公祠。从元至今,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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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吴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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