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达沃斯：中国AI无处不在

2025年6月24-26日，天津，犹如炙烤的天气，第16届夏季达沃斯论坛（全称“世界经济论坛新领军者年会”）会场亦是人声鼎沸。全球9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700多名政要、企业家和学者等汇聚于此。

作为经济的风向标，夏季达沃斯参会企业备受关注。南方周末研究员基于参会现场调研和对该论坛参会机构名单梳理发现，今年参加夏季达沃斯论坛的各类企业和机构超1000家，较2024年增加近1倍，创下新高。其中近500家中国公司报名参会，占全部参会机构的半壁江山。信息技术类和信息通信类参会公司数量最多，占全部参会机构总数的约1/10，是本届夏季达沃斯论坛的主力军。

两天半的会期中，150多场分论坛对话让人应接不暇。其中，尤以中国人工智能技术最为热门。无论是嘉宾的发言还是现场展示的科技新发明，抑或每个参会者手机里的App，“DeepSeek们”无处不在。

“AI+时代”来了

作为本届夏季达沃斯的开场论坛之一，“AI+时代”成为热议的话题。“DeepSeek为人工智能应用的发展开拓了巨大的空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副总裁、世界经济论坛董事会成员、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CCIEE）资深专家委员朱民预言，“未来18个月到24个月，中国会出现成百个像DeepSeek这样的软件产品。”他进而用数据佐证：中国拥有占全球30%的制造业规模、14亿人口的消费市场规模和数以几千万计的工程师人才规模，同时还拥有极为丰富的应用场景。这些都为AI应用软件业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空间。“人工智能AI+将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

世界经济论坛董事会成员、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CCIEE）资深专家委员朱民（世界经济论坛供图）

附议之声在本届夏季达沃斯论坛上随处可闻。长江商学院院长李海涛在“解读中国AI发展路径”分论坛上表示，中国和美国是在全球AI革命中最具领跑潜力的两个国家，而DeepSeek等中国AI公司正是中国在教育、互联网经济、5G通信、电子支付、科技基础设施、可再生能源等多个领先行业长时间积累成果上产生的。他认为，“AI的本质是让智慧规模化，AI革命必将引发各个行业变革。”

长江商学院院长李海涛（世界经济论坛供图）

世界经济论坛创新者社区负责人薇瑞娜·库恩则表示，DeepSeek的成功证明，即便没有欧美顶尖高校和大型AI实验室的资深人才，中国的初创企业仅凭自身的研发实力也可以制作出媲美ChatGPT性能的人工智能产品。

康奈尔大学教授Eswar Prasad亦认为，“中国非常善于把技术突破成果大规模应用起来，转化为实际生产力。”他还建议，“中国的经济和金融系统必须为此进行调整，以确保资源准确流向所需要的领域。”

康奈尔大学教授Eswar Prasad（世界经济论坛供图）

中国AI军团初见端倪

诸多论坛高声量热议中国AI话题时，论坛期间发布的100家“科技先锋”企业名单，位列其中的中国企业亦备受关注。中国有11家企业上榜，数量继续排名全球第二，其中涉及AI的公司多达6家。中国AI军团已初见端倪。

南方周末研究员调研还发现，中国企业报名参会的数量和占比逐年提升的同时，参会者也呈现较高的更新率。一方面，绝大多数新进入者是初创型科技企业；另一方面，参会科技企业较为集中的赛道也在悄然变化。2019年前夏季达沃斯上热门的增强现实（VR）、大数据、云存储等领域的科技初创公司多已退出，取而代之的是以芯片研发制造、通用人工智能、具身机器人、脑机接口等更加硬核的科技赛道竞争者。

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清华大学智能产业研究院（AIR）院长张亚勤（世界经济论坛供图）

事实上，中国AI技术推动千行百业迎来“DeepSeek时刻”亦成为论坛的共识。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清华大学智能产业研究院（AIR）院长张亚勤认为，自动驾驶领域即将迎来 “DeepSeek时刻”。中国生物制药CEO、正大天晴董事长谢承润则认为，生物制药的“DeepSeek时刻”即将到来。西门子管理委员会委员、首席技术官兼首席战略官彼得·科尔特（Peter Koerte）也认为，DeepSeek等优质大模型降低了人工智能技术的使用门槛，可惠及更多用户和行业。“三五年内，西门子全线产品都将搭载AI技术。”当被问及未来1/3的IT研发预算分配方向时，他坦言，“当然是DeepSeek，更快更好更便宜，而且非常得灵活。”

西门子管理委员会委员、首席技术官兼首席战略官彼得·科尔特（世界经济论坛供图）

当然，AI将深刻改变就业市场。朱民称，在AI技术影响下，未来就业结构将发生根本变化，一线简单重复劳动的工作都可以被替代，但就业总需求不会减少。他认为，中国在AI时代来临后，服务业发展有很大空间，科技发展和人工智能化也有很大空间，未来的就业都会在这些新兴领域实现。瑞士人力资源巨头德科集团中国区CEO倪瀛也表示，中国是德科全球的第二大市场，AI崛起和经济挑战将影响千万级的就业岗位。

人机互信是长期过程

“杭州六小龙”中，4家亮相本次论坛，亦是论坛中的被追逐者。其中，宇树科技创始人兼CEO王兴兴和云深处科技创始人兼CEO朱秋国分别参加了一场公开分论坛讨论，群核科技董事长黄晓煌、强脑科技合伙人何熙昱锦则分别参加了夏季达沃斯论坛期间的场外活动。他们活跃在会场内外，所到之处皆是与会嘉宾和媒体竞相追逐的焦点。

宇树科技创始人兼CEO王兴兴（世界经济论坛供图）

6月26日，“解读中国AI发展路径”分论坛甫一结束，作为发言嘉宾之一的王兴兴立刻就被蜂拥而上的嘉宾团团围住。此次分论坛上，他首度公开披露宇树科技2024年度营收突破10亿元，员工规模从2016年的1人扩张至超1000人。此前不久，该公司完成C轮7亿元融资，估值已达120亿元。面对媒体和资本的追捧，王兴兴保持克制与冷静，他坦言，当下机器人在家庭场景应用上仍处于探索阶段，并主动特别提及一次事故：某客户采购的宇树机器人在外参加活动时，不慎踩掉了一个小女孩的鞋子。尽管未对小女孩造成实际身体伤害，但王兴兴强调，这一事件暴露出机器人在近距离与人交互时存在不容忽视的安全隐患。“在这类产品中，安全性问题比技术问题更为关键。”王兴兴如此表示。

同为机器人领域的领先企业，朱秋国在参加“谁更信任机器？”分论坛时表示，中国的消费者之所以比美国、日本等国更加信任AI，政府部门在推动AI科技发展方面起到了非常大的引领作用。同时，新一代年轻人更喜欢使用AI，民众更愿意尝试更新鲜的技术，尝试对生活的改变。谈及人机信任构建，他认为目前人们首先是把机器人当成替代人的劳动者来看待，但对未来机器人可能拥有自我意识和自我情绪仍害怕，担心机器人会跟人类产生冲突。“建立信任是长期过程。”朱秋国表示，“技术是在与人类认知的不断冲突中逐渐进化迭代。机器出现不可控的意外让人害怕，引人反思，但不能因为害怕而停滞不前，不去拥抱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