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标杆养老社区的资金迷雾

金东方颐养中心内巨大的人工湖。南方周末记者施璇｜摄

在江苏常州西太湖畔东北侧，占地265亩的九洲金东方颐养中心静静伫立。

这个于2011年8月经武进区民政局批准设立的养老社区，拥有近1800套适老化住宅，可容纳4000名长者入住，获评首个“江苏省养老示范工程”，是长三角养老产业的一张名片。

园区内，巨大人工湖与迷你高尔夫球场相映生辉，1.3万平方米的中央会所内设有恒温泳池、图书馆、老年大学等三十余个功能空间。“来过我们金东方的，没一个不说条件好。”2025年7月下旬，一位住户带着南方周末记者穿行其间，言语中满是自豪。

但祥和景象下，一个令人不安的传闻正在社区里蔓延：这个收取了二十多亿元会员费的标杆项目，有数亿元资金去向成谜。

前区长打造高端养老梦

据官网介绍，金东方颐养中心是一家“民间投资，政府扶持，市场运作，公益性质”的民办非企业。

民办非企业具有单独法人身份，可拥有财产、签订合同并承担债务。虽然可以收取服务费用，但结余不得分配给出资人或理事成员，须全部用于机构运营和公益事业。

《21世纪经济报道》曾介绍，该项目由江苏九洲投资集团（下称九洲集团）和江苏亚邦投资控股集团（下称亚邦集团）共同出资，成立江苏金东方颐养园置业有限公司（下称金东方置业）进行建设，运营则交给专门成立的金东方颐养中心。

上述两家集团均为常州本土民营企业，九洲集团主营房地产，亚邦集团主营化工原料。

按照土地合同等政府会议文件，金东方颐养中心实行会员制经营，所有房屋产权不得销售，且必须按照民办非企业非营利性有关要求开展活动，土地使用权登记在金东方置业名下。

会员实际购买的是70年房屋使用权，会员费随着楼市行情逐年上涨。根据不同时期的会员合同，公寓会员费从2011年约7000元/平方米增至2018年约12000元/平方米。

九洲集团董事长在上述报道中称，金东方颐养中心按市场化标准提前收取会员费，回笼建设资金，“差不多能够弥补建设成本”。日常运营则依靠会员缴纳的服务费，以及商业中心等设施的经营。

根据当时金东方颐养中心的宣传资料，每户按年预交养老服务费，金额为8000-15000元。

操盘金东方项目的关键人物，是先后担任过常州市武进区副区长、钟楼区区长的金建勇。他同时担任金东方颐养中心决策机构理事会的理事长，以及金东方置业的法定代表人兼董事长。

金建勇在上述报道中称，金东方项目将投资建设与运营管理分离，分属两个独立主体，会员制模式让项目在初期就剥离了高昂的建设成本。入住率超过70%，金东方颐养中心即可实现收支平衡。

企查查显示，金东方置业成立于2011年1月13日。1956年5月出生的金建勇当时未满55周岁。同年8月，金东方颐养中心成立。在民非企业法定代表人登记表上，金建勇登记的身份为“钟楼区办公室退休干部”。

根据安徽省宣城市郎溪县人民政府官网信息，2010年11月9日，时任常州市钟楼区区长的金建勇还在该县考察。

一位接近金建勇的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金建勇善谈、有魄力，周围人对其印象不错,“他不到年龄就退休”了。

企查查显示，2013年11月29日，金建勇对金东方置业认缴出资1344万元，持股8%，九洲集团和亚邦集团的持股比例分别为68%和24%。

根据南方周末记者获取的多份股权转让协议，金建勇参股金东方置业的路径颇为曲折。

2012年2月17日，金建勇以672万元现金，从九洲集团受让了等额的金东方置业股权。同日，他与九洲集团、亚邦集团一道，又将部分股权无偿转让给一家新出现的公司——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