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西里岛屿，生活会有更多的“馅料”。这是人对于“物”的选择和塑造，不是“物”对人的改变。

我终于明白有太多的东西不受自己控制。但我可以像建堡垒一般夯实我的日常起居，以此保证我的小世界正常运转。

所有空间都关于时间。不需要人为的隐匿，时间已经折叠了空间，仅仅有些极为特殊的空间会目击时间清晰地展开，人们在文字中遥望这些城市的成、住、坏、空，就像在一幅想象的画面中凝视着猎户座星云，仿佛近在咫尺，实际上却又那么遥远。

可怜的上海中心大厦，别着急，不需要电梯的屈原会救救你，给你看一个比632米更高的宇宙。那里不分你和它，高与低，身与头。那里有“道”。

俗语说，“亡羊补牢”，年轻时有的是时间与体力，谁的羊圈里没有几十或上百只羊？只是因为自己一向掉以轻心，不懂运动对健康的重要，懒散蹉跎之下，才使羊群有机可趁，逐一溜走；如今猛然醒悟，发现羊栏里只剩下两只羊了，与其放任不管，还不如赶紧填补漏洞，好好饲养。

大家一阵寒暄，大概是景端介绍我演过《红楼梦》的贾宝玉，季老说“你不能演贾宝玉”，这句特别清脆，当场空气凝结了三秒钟，这三秒我想的是“莫非我演得不好，愿闻其详”……我抚摸季老写的字，这是十六年前那只我特意握着讨文气的手写的，太不容易了，他九十多高龄，那天在送我们的书上签名时，已经很吃力了，却为了解释那句“你不能演贾宝玉”而写那么多字。

我发现这片世界依然是孤独的，它无力改变什么，也没有被时间改变，与其说是一种韧性，不如说是一种遗忘。而我也发现自己更加孤独，这种孤独甚于少年、青年和中年的孤独，随着人生经历的增长，这孤独从时间和空间两重维度上变得更加真切而深远，无可解脱。我发现小黑也是孤独的，它依偎在我的脚边，静默无声，这一刻才是安全的、平静的、安详的。

记得是1963年前后，我刚入小学，油在当时极金贵，而老宁波煎鱼总是油很多。油多，则所煎之鱼必然好吃。有次我直接问他，他却神秘地对我说，我用的是棉籽油！

我们的母女关系是个蛮有意思的难题。今天，这个孩子虽然长大了，变成了大人，甚至变成六旬以上的老人，以及被很多养宠物的人视为老师的自然学专家，但我们的母女关系还是留在她孩童时代的框框里。 一个比我大三十八岁的瑞士音乐家，一个比我小九岁的英国研究生，他们竟然能合作做出如此荒谬的事儿，一起来决定不在场的第三位的前途，不可思议！

和所有人文学科的同僚一样，我们最担心的是学生用人工智能“代写”作业。我们这些恪守“君子协定”的人往往同情心泛滥，惩罚起别人来，比“犯人”还不好意思。学生态度很好，立即承认，并接受了这门课“不过”的后果，我却在想，或许别的学生也用，只不过用得更狡猾，更难以察觉。这样的逻辑不能无限延展，一经延展，我就想起了朋友当刑警的父亲，他常说：“我们只抓得到那些笨家伙，聪明的照样逃之夭夭。”